那年九月,帶著極不情愿的心情邁入了師院的大門,我是一個男孩,航天事業是我的人生目標,命運與我開玩笑了,職業生涯會成為“孩兒王”,但未料到四年師范的讀書生涯又使我結識了一個叫飛燕的女同學,上帝真的為我打開了另一扇窗戶,從此我的心情陽光明媚,溫馨如春。
時光飛逝,大二時段,已進入了寒冬的臘月,院團委、學生會舉辦迎元旦書畫慶祝活動中,我寫了一幅晏殊的《浣溪沙.一曲新詞酒一杯》書法作品,榮膺一等獎,她打聽到了我的班級和名字。我們同是中文系,班級相鄰。
“哎,你的書法作品太美了。祝賀了!”
在食堂排隊打飯的我回頭一看緊挨著一個女生。
“哦,是說我么?”
“那還有誰呢。”
一張櫻桃小嘴微微啟開,露出一排潔白如玉的牙齒沖我莞爾一笑。
“和你可以坐一桌嗎?”
“可以呀。”
飯桌上她說出自己非常獨鐘這首詞的人生意境,我作品中的燕字非常遒勁有力……
“過獎了,那送給你吧。”
“嗯嗯,太感謝了,以后會討教了。”
”豈敢豈敢。”
我低頭只是把米飯給嘴里塞。她偷偷把一塊肉菜夾在我的盤子里。
五月,半夏花開,學院又舉辦慶“五、四”朗誦會,神不知鬼不覺的這首晏殊的浣溪沙詞被安排在朗誦會上,朗誦者叫高飛燕,一襲白紗輕似夢,聲情并茂染心醉呀。
相同的興趣,我們走近了,也使我們結下了深深的情緣。畢業前夕,我們約定,不離不棄,人生相伴。
我很幸運畢業分配在都市,燕子家在農村,志存高遠,主動去邊遠的山區支教了。于是,鴻雁傳書,月滿西樓……
大約在冬季,關中大地上的雪花飄飄飛揚,忽然,接到一封書信,內容很短,沒有理由,只是說:我們沒有可能了……
雪花在蒼穹飛舞,憂傷纏繞著我的心境,使人鉆心的疼殤,我沉重的腳步有些不穩地推開一家都市咖啡屋的玻璃門,找了一個幽暗的角落坐下來,向服務員要了一瓶烈性酒,斟滿一杯,一股熱辣辣的感覺從喉燙到胃,點起“芙蓉王”,濃煙裊裊,一種撕心的落寞鋪天蓋地向我襲來,一杯又一杯。“大哥,能坐嗎?”
一位穿著深紫色呢絨大衣的陌生女孩,沖我一笑,雖是“夢娜麗莎”,可我已經是王子變成的乞丐,更感覺與我無緣,懶得理,沒有吭聲。
朦朧醉眼中,看見那迷人的微笑和緋紅的臉頰,真似心儀的燕。
出于一點好感就說:“隨便。”
女孩要了一杯咖啡,纖纖細指緩緩地搖動著那支精致的小銀勺,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。
“怎么啦,不開心?”女孩開口問道。
“失戀的滋味男女一樣!”女孩幽幽地說。
“同是天涯淪落人,相逢何必曾相識。”
我驚詫地望著眼前大度豁朗的女孩以及那漂亮的雙眸含著憂傷,感覺距離縮短了,只是自己顯得狹小了。
“是我提出分手的……”
女孩眼睛直盯著我,娓娓道出一個極平常又感人的故事……
“你比我好點。”
莫名的沖動使我脫口而出,我想證明自己的故事比她的更慘,我開始如同知己地向她傾吐一個“丁香花”的故事。
女孩目不轉睛地聆聽。有這位忠實的聽眾讓我酣暢淋漓將滿肚的苦水倒出了,心中的孤寂蕩然無存。于是懷著感激的情愫將她送回。
街燈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好長,好長我們從托爾斯泰,巴爾扎克,莎士比亞,高爾基談到賈平凹,路遙,“高加林”“劉巧珍”好像又出現在眼簾......
“到了。”女孩禮節性的停住了,指了前面那條忽明忽暗的小巷。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,我驚呆了,太熟悉了。我傻楞地望著女孩,女孩緘默不語,遞上一幅書法作品,打開后我驚呆了,這不是我當年的作品么。里邊附帶一張紙條“……知道你會折磨自己,真不忍心讓你消沉,這女孩就是曾經告訴你未晤面的妹,在國外讀博。相信你能振作起來,我已身患絕癥,來日情再來,這幅心愛的作品物歸原主,代我留存……燕。”
女孩消失在小巷深處,我看著她漸行漸遠的倩影,似曾相識燕歸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