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頭太難,葉子閉著眼睛,靜靜地聽著安然輕手輕腳地穿著衣服,一枚硬幣歡叫著在地上奔跑,他低聲咒罵……葉子仍閉著眼睛,不費力氣去想象,他的表情已經在腦海里清晰地呈現。嘴角的酒窩里漾滿了孩子氣的笑,有著一種讓人動心的心疼。
燈開了,門開了,卻沒有聽到他關門的聲音,他一定是在觀察走道里有沒有人,葉子想笑,卻笑不出來,又過了一會兒,隨著關門的聲音,一切又歸于沉寂。葉子睜開眼睛,卻發現自己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淚流滿面。葉子翻個身,把頭埋在安然睡過的枕頭上,努力讓自己睡著。
夢里還只是安然,兩個人一起回去,黑黑的夜,陌生的街道,卻不是記憶里的模樣,急切地向每一個路人詢問,只是說順著那條大路一直走下去,就可以到達,夜越來越黑,黑到什么也看不到,路也沒有盡頭,一直延伸著。葉子心里的不安到了極點,大聲叫著安然的名字,安然卻自顧自地和另一個人走開了,葉子跌跌撞撞地追著,卻再也握不到他的手,恐懼和黑暗一樣無邊無際……
葉子騰一下坐起來,空落落的房間里還殘存著歡愛過后的曖昧氣息。然而,就連這一點點可以證明安然來過的氣息,也是冰冷的,房間太空,太靜,這冰冷越發顯得生硬,哽在那里,吐也吐不出來,咽也咽不下去。葉子有些不知所措,發了半天呆,心里的落寞和黯然一點點地涌上來,讓這個初秋的夜,越發顯得冰涼如水。
不快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?葉子努力地去想,是他說起白茹時嘴角那三分調侃,七分包容的笑,還是今天夜里安然手機沒電后,他隱約的慌亂,心里的不安就連做愛也不那么投入了。
歡好后,葉子倚在安然的肩窩里,突然發現什么話題都引不起安然的興趣。不過半個小時,安然已經看了兩次表了。十點鐘,安然就說要走了,而往常,這不過是他們兩個人的夜晚開始的時候。葉子心里的冰冷瞬間就涼透了整個身體。他在不安什么,又在著急什么?是擔心白茹找不到他,還是別的什么?葉子不讓自己去想,只是撒著嬌,讓安然再陪她一會兒,等自己睡著了再走。安然微笑著,我在這里你肯定睡不著的。會的,我一會兒就睡著了,葉子半瞇著眼睛,懶懶地說著,抱著安然的腰,把頭伏在安然的懷里,果真閉上眼睛開始睡覺。
安然順手拿起床頭柜上的報紙,只看了幾眼,便扔到一邊,手指慢慢地撫摸著葉子的臉,細細的,一點點的,這一刻溫情,讓葉子恨不得時間就這樣停住。然而,片刻后,安然便悄悄地起身,小再看葉子一眼,葉子的身體還保持著安然離開時的模樣,只是身邊再也沒有了溫暖的依靠。
原來,他終究還是別人的老公,他口口聲聲說的愛,不過是一時新奇罷了,書上不是早就說過了嗎?男人都是貪嘴的孩子。
原來,他的生命早就讓另一個女人牢牢占據,再努力、再認真地去討他歡喜,不過是一場鬧劇罷了,劇散了,自己不過是一個站在舞臺上等待觀眾施舍一點掌聲的小丑,微笑都是別人的,只有凄涼和悲傷才是自己的。
葉子自己也想不明白,自己為什么會陷入這樣一場沒有結果的愛戀,是因為他的身體帶來的歡娛,還是因為他微笑里陽光般的溫暖。